编辑 康荦 文 韩哈哈 图片与资料提供 时代华语 美编 崔洪洋
近日,张守涛的新书《我的沉默震耳欲聋》由时代华语出品,以鲁迅为主角,用有趣平实的文字展现了他与14位民国大师的爱恨情仇。在作者笔下,他们不再是课本上枯燥的知识点,而是生在100年前的80后、90后、00后,是和当下青年一样有青春理想,也有缺点和不成熟的“同龄人”。鲁迅长孙周令飞先生评价本书:“这本书力求鲜活准确地反映真实的鲁迅,语言生动有趣,比较适合大众尤其是年轻人阅读。”
3月,《我的沉默震耳欲聋》新书分享会于北京举行,该书作者张守涛以及岳南、大生刘蟾、马利敏四位嘉宾共同出席,进行了一场跨越百年的思想碰撞,从鲁迅的“朋友圈”看鲁迅、看大师们。
作者张守涛是中国作协会员,也是大学老师,非常崇敬鲁迅并一直在深入研究鲁迅,发表过很多有关鲁迅的文章和专业论文,他说:“只有读懂鲁迅,我们才能读懂中国,才能明白社会存在哪些问题,需要怎样发展……我们今天既要纪念、学习鲁迅的战斗精神,也需要像鲁迅一样热爱生命、热爱生活、热爱文艺,做一个敢爱敢恨、有血有肉的真实的人。”
事实上,鲁迅也并非如传说中那样,说出那句振聋发聩的“学医救不了中国人”后就开始义无反顾地抗争的,他也沉默过、消沉过。在鲁迅供职于北洋政府期间,因刚正不阿而郁郁不得志,每天只能绝望地抄写碑文,回忆这一时期他说:“寂寞如大毒蛇,缠住了我的灵魂。寂寞是不可不驱除的,因为这于我太痛苦。我于是用了种种法,来麻醉自己的灵魂,使我沉入于国民中,使我回到古代去,而我的生命却居然暗暗的消去了。”
老友钱玄同拜访他时,随手翻着散落在石桌上的古碑抄本问,“你抄这些有什么用?”鲁迅说:“没什么用。”“那么你抄它是什么意思呢?”“没什么意思。”说到这,钱玄同不无惋惜地劝说他,“我想,你可以做点文章”。后来鲁迅在《呐喊自序》中写道:“他们正办《新青年》,然而那时仿佛不特没有人来赞同,并且也还没有人来反对,我想,他们许是感到寂寞了。”沉默的灵魂遇见了沉默的灵魂,希望也在绝望中迸发出来。
诚然鲁迅也确实有很多论敌,但正如鲁迅所言,他的论战大部分都出于公仇而非私仇,对事不对人,骂的不是个人而是背后代表的现象。他曾言:“现在的许多
论客,多说我会发脾气,其实我觉得自己倒是从来没有因为一点小事情,就成友或成仇的人。我不少几十年的老朋友,要点就在彼此略小节而取其大。”
在那个沉默年代,他不仅是在一个人呐喊,同时对朋友的关心尤其是对青年朋友都是尽力而为、真诚无私。他曾不遗余力地帮年轻作家指导写作改稿投稿,如众所周知的萧军、萧红都是鲁迅一手引领到文坛上的。所以,鲁迅还是有很多朋友的,也赢得了他一些论敌的尊重,就连胡适在鲁迅去世后也愿意帮鲁迅说好话、帮他出版文集。
发布会当天,张守涛说,创作这本书的初衷就是展现真实的“觉醒年代”,展现真实的鲁迅,希望我们能传承先生们的爱国精神,奋斗精神,呐喊精神。
《我的沉默震耳欲聋》
作者:张守涛
出版社:中国友谊出版公司
出品方:时代华语国际
以鲁迅为线索,将100年前的14位先生串联起来,生动再现先生们青年时的思想和生活。从生活、工作、友情、爱情等角度切入,在近乎平常的有趣私交中展现先生们的宏大思想碰撞。
大生刘蟾
知名文化博主,青年作家、书法家
马利敏
北京时代华语国际传媒股份有限公司总编辑
张守涛
《我的沉默震耳欲聋》作者
岳南
著名作家、《南渡北归》作者
大生刘蟾:守涛兄这本书去年我已经拜读过,写得非常非常好,我觉得特别好的点有两个,第一个我们研究鲁迅在中国已是一门显学,已经研究烂了,研究热了,几乎每个人都能够说几句。在众多研究材料当中怎么样能够把鲁迅更加鲜活,或者说更加明晰地介绍给大家,守涛兄选择了鲁迅和他的朋友圈的角度,把鲁迅跟他的兄弟,跟胡适,跟陈独秀,跟(钱玄同)刘半农等等这些人交往点滴,做了一个梳理,他们如何相知,如何绝交。在讲述这些历史过程当中,又穿插进去了点点滴滴的细节,就会让我们对鲁迅有一个比较宏观、比较体系的一个了解。第二个我觉得特别赞同的点就是,我们一般研究鲁迅,一般研究民国人物缺乏一个时间线,一个历史人物放在我们面前就感觉他是一张平面,他不是一个立体。实际上诸位想想,我们从十年前到今天的思想观念已经发生了变化,鲁迅也是一样,他也是个人,所以说鲁迅在二十岁的时候,三十岁的时候,四十岁的时候,每个时间段他的认知也是不一样的。包括他和他的一些朋友交往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交恶,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成为好朋友,也是有历史背景的,可是我们一般讲故事也罢,研究也罢,很少提及这些背景。没有这个时间线,你其实会把很多东西搞混,你会把青年鲁迅作品和晚年的思想混到一起,把他早年的想法跟他晚年的某一篇文章,或者骂某个人混到一块儿,这样你会对他产生种种的误解。所以,守涛兄的这本书第一他用比较好读的方法给我们介绍了鲁迅,第二用一些时间线的梳理,让我们对人物有一个从远及近的认识,这一点我觉得非常非常好,也是我们想进一步了解鲁迅,或者了解某个历史人物非常重要的一点。
这本书里面写了很多故事,我确实有几个印象比较深的。首先我有一个比较深的印象就是胡适当时去北京监狱参观了一下,说这个监狱还是蛮不错的,这个监狱虽然不是很好,但是也算是一个文明监狱,鲁迅先生就批判说你怎么能够为一个关押政治犯的地方作辩解呢。还有对刘半农那一段描写,其实还是挺令我很感动的。刘半农因为死得很早,他早年写文章,主张白话,也是一个革命斗士,在鲁迅看来这个人好像感觉有一点浅,但是浅得非常的清澈,他说“刘半农浅得像小溪一样的浅,是清澈的浅,里面偶尔有一些水草,杂草,但是依旧非常清澈,深的人什么样的,如果一个人城府很深,就像满地里的污泥,满溪里的污泥,他自然是很深了,你看不透了,但是这也就是深的一滩污泥才会变得很深的”。所以刘半农后来去搞了音乐学院,鲁迅说,“尽管你后来做了学问,但是我还是喜欢当年比较浅一点的刘半农,这个刘半农与国家更有利”。其实说的就是那个时候刘半农是一个批判者的姿态,是一个发声者的姿态,尤其是做人文学术和研究。
马利敏:我们以往了解到的民国这个时代,都会讲的一句话就是“胡适的朋友遍天下”,意思是说胡适这个人为人谦和,知识渊博,二十多岁就在北大任教;同时还有一个说法,就是鲁迅原来本来有很多好的朋友,结果到最后闹得关系都不怎么好。像蔡元培先生,鲁迅跟他说了一些好像不太友好的话,但是最后蔡元培仍然认为鲁迅是中国的脊梁,对鲁迅先生最终的评价非常高。我想,鲁迅先生如果出现在我们的生活当中,跟我们有深刻的接触,我们也可能刚开始不太喜欢他,但是最后被他的勇气和人格魅力所感动。我们做这本书耗时大概一年时间,涉及很多历史知识,我们编辑阅读的过程当中,不仅仅有了很多收获,同时也为张老师知识的渊博所打动,就是被他这种精神所打动。鲁迅一般给大家印象就是比较尖锐,刻薄,老是骂人,骂人高手。但是实际上鲁迅在1936年去世的时候,他受欢迎的程度是超出大家想象的,包括蔡元培、宋庆龄来给他治丧的时候,可以说非常盛大的仪式,他的人缘其实还是非常好的。张守涛:实际上鲁迅有很多好朋友,他和朋友之间的友情也非常感人,像大家知道的,鲁迅和他弟弟周作人他们俩原来关系非常好,他们俩当年号称周氏兄弟,黄金搭档,但后来他们俩失和,闹翻了,什么原因现在搞不懂。但是鲁迅和弟弟周作人失和之后,鲁迅还是一直非常关心弟弟周作人,临终前还看周作人的书,说明鲁迅一直割舍不下和弟弟周作人的亲情。
鲁迅和李大钊当年他们在《新青年》的时候,是并肩战斗的战友,后来李大钊牺牲之后,鲁迅主动地给李大钊文集作序,帮助他出书,这也非常感人。
还有最感人的就是鲁迅和蔡元培,因为蔡元培是鲁迅一生的恩人,鲁迅去教育部当科长,去北大当老师,都是蔡元培邀请的,如果不是蔡元培邀请,鲁迅可能就在浙江乡下当一个文艺青年。蔡元培后来邀请鲁迅当教育部特约撰述员,不干活,白拿两百大洋,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。蔡元培对周作人也是非常关照,周作人当时没有作品,没有学历,什么也没有,勉勉强强算是半个海归,而且是从日本回来的海归,蔡元培邀请他在北大当老师,还是看在鲁迅的面子上。所以蔡元培对鲁迅非常关照,鲁迅对蔡元培呢,鲁迅说过“我和蔡元培气味不相投”,这的确也是实际的情况,气味不相投,因为他们俩的思想历程不一样。有一次蔡元培去厦门大学,鲁迅当时就是在厦门大学任教,都没有去见蔡元培,后来蔡元培邀请鲁迅当教育部特约撰述员,每个月白拿两百大洋,鲁迅又高兴了,总体上鲁迅对蔡元培是非常感激的。我说这个就是想说不仅仅鲁迅和“觉醒年代”那些先生们的友情非常珍贵,实际上这些先生们、大师们之间的交往、友情都非常令我们感慨,像蔡元培实际上是民国时期整个教育界,文化界和学术界的大佬,靠山一样,像一个老母鸡一样地保护着、提携着、培养着后生、后辈。
岳南:蔡元培先生对北大有很大贡献,当时北大确实是培养官僚的一个机构,但是蔡元培进去以后,说要把培养官僚的机构改成正儿八经的大学,就是所谓的改革,改革就是兼容并包。他为什么要提出这个东西,蔡元培地位比较高,他跟中山先生一块儿闹革命的时候,成立国民政府的时候,他是教育总长,当时就是五个总长,他后面能够庇护这些学者,就是因为他有这个地位,他是想搞新派人物,像胡适这批人都是新派人物,但是他又不能把老派人物赶走,他要是赶走了,那一派是不满意的。他就想办法就是兼容并包,把他们也搞来,都有一口饭吃,他不能说不能让这些人教,新派也不能说把老头撵出北大,所以说老派新派在北大这个院子里面共融,当然蔡元培是支持新派的。我记得好像鲁迅先生经常去拜访蔡元培。鲁迅和蔡元培非常保护年轻这一代人,搞“五四运动”时,蔡元培他是不乐意的,当时逮捕了32人,蔡先生最后把32个人弄出来他就辞职了。鲁迅就是在这个风云变幻中坚守在北京大学。这个校徽是鲁迅先生设计的,上面一个北,一个人托着,北大的校徽现在还在用,最后一次演讲的时候,鲁迅说北大是有很大希望的,“北大是跟黑暗势力做斗争的,哪怕斗争的只有你自己,这就是北大”。
之后鲁迅就到了厦门大学,当然那个时候条件没有现在好。他在厦大的会馆住了很长时间,《狂人日记》就是在会馆写出来的。当时厕所在外面,冬天很冷风呼呼的,有一个尿盆,撒尿在屋子里面撒,他写作到凌晨两点的时候,看看外面没有人了,他拎着尿盆,把窗户打开,一下子就泼出去了,这个是他给许广平写信写的,是生活中他调皮的一面,幽默的一面,可爱的一面。
我们今天仍然会提倡鲁迅精神,鲁迅精神的光芒依然会指引着我们前行。鲁迅先生说,“只要石头在,火种是不会灭的”,只要石头在,火花,火种就会延续,这就是对鲁迅先生的看法。我们需要鲁迅,需要这样的书,需要鲁迅精神再放光芒,这就是这本书的意义。